本文發表於科學研習55-11(科教館60周年特刊)
街頭有人尬舞,有人飆歌,但是台灣為什麼仍然缺少知識的舞台? 當制式教育陷入泥淖,體制外教育就應當海闊天空!
網路時代的科教與科普
筆者於2008年甫任職台大新成立的「科學教育發展中心」(The Center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 Education, 簡稱CASE) (1)。有鑒於網路已成為時興的社群媒體新秀,在西方,部落格和網站除了社交功能,都已承肩起知識和文化的傳播角色。在台灣,學校與官方的網站不過作佈告欄之用,或者充其量是資料庫。顯示台灣的大學徒有產出知識(knowledge production)或資訊的技術,但是缺乏建置網路知識內容的概念與行動,或甚至完全沒有「知識傳播」(knowledge transfer )的想法!
科學教育做為學校主體知識的一環,優點是能以學術研究做為基礎的知識內涵,因而自有其信據,符合專業標準。缺點是社會上或媒體中的科學和科技水平向來為人詬病,可惜批評者有人,明知傳播人士離開學校後要學習理工專業相對困難,但是學教界卻總是對傳播責任躑躅不前。同時,台灣的媒體界又長期缺乏各行的專業觀點與視野,而且每下愈況。
科學思維本來就不是常民日常的思考方式。這種領域間不相溝通而且難以合作的窘境並非台灣獨有,但是在共識文化底蘊稀薄,功利市場壟斷的局面下,需要跨界創新的文化就益發艱困。(2)
傳統上普及科學(popular science)正是科學家與社會大眾接軌的橋樑。在18-19世紀的歐洲,拉瓦節、戴維、法拉第(Lavoisier, Davy, Farady)這些大師們篤信真理應屬於世人,深知科學創見的驚奇總能先見常民之所未見。即使尚未成熟的科技仍有可能拓展世界的未來,所以都曾主動的公開展示、表演、闡述、介紹最新的科學發現給普羅大眾。

科學探究著重精闢的提問,普羅大眾多喜好垂手可得的know how! 舉辦科普活動正是針對傳統科學教育力有未逮之處。2010年科學月刊慶祝四十週年,全年在全國推動「科月四十」、「科學到民間」…等紀念活動,活絡了台灣的科學界與科普社群(5)。CASE和科教館適逢其會,就有了初步在科普上合作的機會。
科普活動本身更能賦予趣味、啟發;可講、可唱、可演、型態多元創新,可具娛樂性;時間地點也多有彈性。較諸體制內的科教,容或內容常有稀釋或淺薄化,但科普也就更能夠貼近生活、群眾與社會。電影藝文有舞台,綜藝娛樂有舞台,科教也應該發揮創意,科普要能打造新的「知識舞台」。


(6) 科教傳播的萌芽
成功科普活動的驚艷固然可喜,也立刻提供了學習的功課。偶一為之的精采表演雖然可以啟發人心,教育總是需要持恆的學習。此外,創作一個活動的艱辛,還有策展所必需的宣傳、行銷,其中所牽涉的人力、物力都需要考慮經濟和教育的C/P值。就以網站或部落格為例,科教內容也好,科普活動也罷,辛苦撰寫的內容要如何掙得更廣大視聽大眾的青睞?就算是好不容易獲得了高點閱次數或是觸及用戶,又如何保證教育的效益能因叫好叫座而持續發酵?(7)


在網路出現之前,電視壟斷傳播媒體市場已有三十年。電視出現之前的主流媒體,譬如廣播與紙本平面媒體都在80年代後期逐漸式微。出版界咸認為網路的出現成了壓垮平面媒體的最後一根稻草。但是凋零不表示必然滅絕,自然界的演化定則是跑得快、力氣大的未必永遠是贏家。
21世紀有一個重要的國際社會徵候,就是自媒體和社群媒體逐漸取代了大型主流媒體的社會角色。民主思維導致的社會傳統價值的解構,連結了網路重度使用者,新族群為了爭取社會話語權,提前宣告傳播不必再單單仰賴有錢有勢的財團或官方媒體,這正突顯了創造適應環境的時機才是王道。

網路傳播必須先形成平台,因為平台可以集合工作團隊與目標受眾;平台可以累聚,並且推廣傳播工作成果;平台可以連結活動,促成溝通對話;平台匯集的知識、觀點、洞見可以形塑理念共識。任何一個社會的流行多趨向大眾口味,正所謂西瓜靠大邊。但是社會也必然深藏有小眾品味,其網路傳播的生存壓力或許未必比主流媒體更輕省,但是小而美的
傳播事業在民主社會的網路媒體生態中,或許可以累聚成文化傳思的族群、部落來發聲。

此外,科學傳播也不同於科教或科普的特色。除了網路媒體的無遠弗屆之外,還有傳播必須要設定受眾對象,就是要重視市場經營;傳播必須要勇於跨界,也就是積極的尋求穿越專業的溝通對話;在技巧工具方面,也要擅於使用多媒體工具,新的技術永遠可以激發新的創意思維。科學傳播豈止是媒體的責任,也是學、教專業服務社會的良機。
大學介入「教育傳播」的意義是從大學做為真實知識生產者的角色,積極轉向對社會大眾扮演真實知識的傳播者。也就是大學要能做到:”from knowledge production to knowledge transfer”!所以結合科學教育、科學普及、科學傳播,三而一的工作正適合網路傳播時代的新興教育模式。換句話說,科教、科普、科傳三面向有效的創意結合,能實踐跨界的溝通合作,轉譯專家融通的常識,提供民眾需要的生活知識,正可符膺科教事業的時代挑戰。
前瞻的跨領域學習
2011-2016年教育部支助的「跨科際教育」(Trans-Disciplinary Education),(簡稱SHS計畫,Society-Humanity-Science)(圖3)適時的提供了高等教育實驗「教育傳播」的機會(9, 10)。暫且撇開審議民主、公民科學、知識傳譯等範疇的理論面,新世代的年輕人「用以致學」的直接介入網路傳播的環境,藉著做中學(learning by doing)練習傳播需要的文字或影音編輯、美工設計、網路技能、發行特刊、舉辦活動…等實用的功課,動機和興趣都能提升。進而逆流而上的學習表達、溝通,在新聞或專題撰述的過程中,甚至是藉著議題或擬探究或解決的問題,踏入其他領域的專業範疇,與專家對話。有些學生則是進入NGO的實務或利益關係者的生活圈,高階思考的培育與社會化的經驗和關懷,都自然的成為學習生態的一環(11, 12)
2016年夏天,科教館甚至將類似的跨域整合概念融入了中學生的學習教材和環境(13)。這是國內難得的教育實驗,跨界教師先組成社群,集體的課程設計發展和集體備課,與學生的培育營活動並行,也就是教師寓教於學;學生實施小組學習,資料蒐集、定題討論、分工實做、簡報製作、合作報告…,正是寓學於教。
教師們揭櫫的教學原則是團隊合作先於個別競爭;舉凡跨域發想、企劃、討論、發表,實踐的創新過程重於模仿的成果;學習動機和參與的持續進步優於單項的表現成效。三個月的培育營中,教師和輔導的總人數不亞於學員的數目,教師參與的工作時間也超過學員的研習時數。
在此培育營中,十二年國教的方針:自發、互動、共好正是教師秉持的教育箴言,跨域整合、對話溝通也正是教師面對未來教育的PCK。朱楠賢館長再三聲明,為了在國內打造跨域整合學習的典範,建立跨域學習的師資培育基地,這是必要的嘗試。(14)

在科教或科普傳播的實踐經驗中,隱約透露出新的「行動網路」世代正悄悄的來臨。網路線上直播的便利性,以及行動上網裝置的日新月異,譬如客製多媒體節目(Multimedia on Demand, MOD)、無線網際網路服務(Over the Top, OTT) 、行動通訊載體(Mobile 3C Device)等軟硬體的多方匯合(圖4),未來教育必須正視即時教育傳播新內容的產出設立新目標。如果想像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看各種世界級國際賽會轉播、名人現場專訪、重大國際事件…,即時掌握第一手的知識就成為學習不可或缺的一環。如果專業的知識有賴長期學術研究來產生,即時到位的知識轉譯就壓縮了學習的時效,是極具潛力的教育傳播市場。 學習的途徑不應該固步自封,教育的新視界有賴想像的天空!
參考資料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shsblog/?p=32419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darwin/explore.html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explores.php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sciactivity/#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CASTUDIO/course.php?speech_ID=2883&p=0
- http://highscope.ch.ntu.edu.tw/
- http://case.ntu.edu.tw/CASTUDIO/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#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shsblog/?p=32597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shsblog/?cat=24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ebook/
- https://shs.ntu.edu.tw/shsblog/?p=32684
-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ntsec2016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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